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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和兰(1917—1947),女,浙江鄞县人。193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以教书为掩护从事地下工作。1947年4月12日,因中共四明地委工委交通站遭敌人破坏而不幸被捕。捕前,曾机警吞下情报,并巧妙地发出信号,使其他同志免遭不幸。同年11月5日,在宁波江北岸草马路就义,时年30岁。
每一回忆都成了心海沉重尖锐的创痕
(狱中给妹妹的信)
妹妹:
阔别半载岂仅三秋之感,尤其身入囹圄,度日如年,更会想到家。人非木石,岂能无感!你是我值得惦记的一个,因为父母之希望完全寄托在你的身上,你的身体又是多么孱弱呀!尤其是足疾是否时患,无时不在记挂中,你整天倒[到]晚忙着英文数学,课余时应该多作运动,盼不要做书本的牛马,保重身体吧!
我想当你下夜课,在上床的一刹那,彼时在你脑海里定会想着小姐如何地受着人间地狱的折磨。而我呢?在这里唯一的自由——想,尤其在中秋的晚上,“月到中秋分外明,时逢佳节倍思亲”,中秋应该是团圆的象征,但对狱中的犯人,中秋佳节这是残酷的讽刺呀!
日来细雨连绵,真有秋风秋雨愁煞人之慨感!“秋到人间格外愁”,时序变换徒然增添了愁思,囚犯本来是每天过着秋天多愁的生活,现在真的秋气肃杀的秋天,莫明的悲哀会无情的袭来,秋给我带来无尽的往事,回忆没有一幕不是甜蜜的,但如今身在井天,每一回忆都成了心海沉重尖锐的创痕,不可磨灭的创痕多是苦痛的结晶,朋友、家人个个映现在我的眼帘,唉!从此只能在回忆里见到他们哩!
至于我的前途或许是“山穷水尽疑无路,花明柳暗又一村”,如向最坏发展,那亦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不过活着一天,就会有一天的希望,希望滋润了狱中枯竭的生活,虽然这盏希望的明灯光线是多么细弱呀!保不住今朝,明晚会突然的吹熄!妹!以上一切不过是久静思动,发发牢骚而已,千万别告知父母,知道了,他们会如何的悲哀与何[伤]感呢!
就此匆匆草此 祝好
此信托要人寄出!
小姐和兰上
十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