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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春,贺子珍同兄嫂联名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信中谈及她们3 人的工作安排。毛泽东很快回了一封信,写道:“希望贺子珍保重身体,顾全大局,多看看社会主义建设。”
随后,贺氏姐妹双双来到了南昌。
贺子珍打算看看离别了15年的井冈山,贺怡则是到吉安地委去赴任。 从南昌临行赴吉安前,方志纯以江西省副省长兼民政厅厅长的身份问贺怡:“需要给吉安人民带点什么?”
贺怡笑着说:“就把陈毅送的那辆吉普车带到吉安去慰问老区吧。”
此时吉普车是很珍贵的交通工具,就是江西省委也才一两辆。方志纯等人带着陈毅送的这辆吉普回到南昌后,一天,方志纯和朱旦华等人坐着这辆吉普车在街上,看见一位老战友在前面走,方志纯赶忙叫车停下来, 下车和战友交谈。这位战友一边说话,一边羡慕地看着这辆吉普车。方志纯笑了笑,邀请战友上车。这位战友高兴地登车过过瘾,因车上人已坐不下了,结果,方志纯让这位战友坐在车上,自己则大步走在吉普牢的旁边说着话。
贺怡回吉安提出要吉普车,方志纯非常慷慨,满口答应:“你要车,我能不给吗?”
贺怡兴奋地乘车而去。
贺子珍没有和她同行,她身体不太好,留在南昌。
贺怡这一次回吉安,除了赴任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想办法找到毛泽东和贺子珍的儿子小毛。
小毛是贺子珍1932年11月在福建长汀生下的那个男孩,也是贺子珍和毛泽东的第三个孩子。长征时,毛泽东和贺子珍把小毛托付给留下打游击的毛泽覃夫妇。毛泽覃和贺怡最初把小毛安置在奶妈家。红军长征后苏区很快被敌人占领,毛泽覃害怕小毛被敌人发现,在他率领独立师向福建转移前,将小毛领了出来,安置在瑞金一个警卫员家里。后来,毛泽覃和贺怡再没有见过面。1935年4月25日,毛泽覃和那位警卫员都在战斗中牺牲了。瑞金多次惨遭国民党血洗。有人说,警卫员家里后来转移到永新山上,具体在哪里,谁也说不清楚。小毛到底在哪里,是否还在人间?成了一 个难以追寻的谜!
贺怡上任中共吉安地委组织部长后,因公出差去广东。借此机会,她把寄放在广东的女儿贺海峰、儿子贺麓成找了回来,同时还接来了已经牺牲的古柏烈士的遗孤古一明,一起同行。在广东,贺怡接到江西吉安地委的电话,要她迅速赶回吉安,说是可能已打听到小毛的下落。
于是,贺怡一行乘坐吉普急忙从广东赶回,到达泰和时,天已大黑。
此时这一带土匪活动还很猖獗,土匪甚至还曾扬言要杀掉贺怡。按说贺怡她们理当在泰和借住一宿,第二天赶路;警卫员和贺海峰兄妹的养父都劝贺怡在泰和住下,待天明时再赶路。可是,为了早点找到毛毛,贺怡把个人安危置诸脑后,毅然决定连夜驱车。
吉普车疾驰在颠簸不平的泰和至吉安的公路上。当车子沿着下坡路俯冲时,突然,对面的一个小山丘上出现了火把,贺怡机警地省悟道:“有土匪!”警卫员马上命令司机刹车。在这危急关头,驾驶员不但没刹车,反而加速,车子直冲大桥,情况十分火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贺怡当机立断,把儿子贺麓成推出车外,自己则随着吉普车及车上其他人一起翻落河中。
第二天早上,遇险的吉普车被附近村庄一位老婆婆发现,她把贺怡从车里拖出来,贺怡早断了气,她的两个警卫员也牺牲了。儿子贺麓成腿部受伤,昏倒在车下。女儿贺海峰因为有警卫员的保护,被压在车下,只稍微受了 一点腿伤。
贺怡出师未捷,心愿未了,却满怀遗恨地跟着先逝的丈夫毛泽覃走了。听到这个噩耗,谁的心里能平静啊?
方志纯懊悔地说:“贺怡同志要那辆吉普车,要是舍不得给她就好了。”
贺怡之死对贺子珍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和刺激。她一下子病倒了。方志纯和朱旦华去探望多次。江西省委第一书记陈正人和省长邵式平都去看望她。邵式平的妻子胡德兰从北京开刀回来后也常常坐在贺子珍的身边, “现身说法”开导再三。胡德兰比贺子珍大4岁,也是江西老表。早年是南昌省立第一女子师范的学生,五四运动时被推为学生代表,1923年和赵醒侬、袁玉冰、方志敏等人发起成立马克思主义学说研究会,是个老革命了。 贺子珍对战友们的关心很是感激。但是这些劝慰与关心又怎能抚得平伤痕累累的她对于妹妹之死的悲伤呢?
贺怡的两个孩子在这次事故中受了伤,其中一个伤势还很重。贺子珍马上赶往上海贺敏学的家,带着破碎的心,悉心照料这两个受伤的孩子。
贺子珍把对妹妹的感情都补给了她的两个孩子,她在照料这两个外甥儿的时候,几乎是付出了所有的心血和爱。两个孩子在贺子珍的精心照料下,不久,伤就痊愈了。当贺怡的两个孩子伤愈以后,贺子珍不想再回到杭州去了,她希望留在上海工作,这样,她可以在这里边照顾贺怡的孩子边工作。于是,贺子珍向上海市委请求安排工作,但是,都没有结果。
贺子珍没有工作,感到痛苦甚至自责,她以为是自己在杭州干的工作不好而被上海市委拒绝给安排工作。一天,曾志来看她。
全国解放后,陶铸奉调广东工作,后任广东省委书记兼广州军区第一政委,后来,曾志调到广州任中南局工业部副部长兼广州电业局局长、党 委书记。
曾志当初去广州时曾邀贺子珍同去。这次见面,贺子珍带着自责的口气说:
“我后悔,当初没和你去广州工作。”
此时,贺敏学已调甘肃,担任西北工程管理局局长。贺子珍没有工作, 整日无所事事,又陷人空虚之中,她又开始彻底失眠。当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浇愁之时,她又开始想念以前的时光了,有时,她想着想着,就会用手狠狠地捣自己的头,喃喃地说:“一步走错,竟然步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