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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珍在苏联的做法显然传到了延安,作为相处了十年的毛泽东自然了解贺子珍,知道她的痛苦和寂寞,于是决定让女儿娇娇前去苏联,陪伴母亲。
贺子珍走后,娇娇先是被送到一对长征夫妻那里抚养,两岁的时候送进延安的洛杉矶托儿所,一直在那里生活。
贺子珍走时,她还是一个婴儿,现在她已是4岁的小姑娘了。和娇娇同去苏联的还有三个孩子,朱德的女儿朱敏、罗亦农和王一飞烈士的儿子罗西北和王继飞。毛泽东亲自把娇娇送到了延安机场。
在毛泽东的挥手告别下,飞机起飞了。娇娇他们从延安出发时乘坐的是一架苏联的轰炸机,路线是从延安到新疆,然后再转机去苏联。从延安到新疆,行程3个多小时,轰炸机忽上忽下的,轰鸣声跟闷雷似的响个不停,孩子们在飞机上难受得要死,朱敏忍不住吐了,娇娇也肚子痛得不行。
上下颠簸了几个小时后,终于,迪化机场跑道展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可是,机场内没有马上转去苏联的飞机。迪化机场是由国民党军队控制的,几个孩子必须先混出国民党严密布防的机场,到新疆八路军办事处等候再去苏联的飞机。如果让国民党军队发现飞机上有四个共产党的孩子,其中两个还是朱毛的骨肉,后果可想而知。但是,机长别洛夫上校却有办法。
飞机开始下降,机长别洛夫上校走过来:“孩子们,赶快藏在机翼里!”
这是以防国民党人员上机检查。于是,几个孩子在他的引导下,听话地躲进了机翼。
飞机平安降落,没人上机检查,同机的人刚想松一口气,却见机长直揪他的黄头发,那双蓝眼睛盯着孩子们直转,原来他在想怎么解决下一个难题:如何安全地把他们送出机场。领航员脑瓜子灵,他想了个怪招:“正好几个小孩子个子也不大,很容易连头带脚卷起来。将孩子们卷进行李卷,当做行李扛下飞机。”
别洛夫上校一听,马上竖起大拇指说:“好主意! ”然后转过头对四个孩子说:“只要你们不动弹,就不容易被发现。记住,在行李卷里一定要挺住,不能说话!”
尽管这办法有点不可思议,但是,苏共最高领袖斯大林早已对飞行员下达了绝对不能让孩子们出现任何意外的命令,把孩子们卷成行李卷倒是个很安全的办法,娇娇等几个孩子乖乖地听从了他们的安排。
不一会儿,四个活小人就变成了四个长形行李卷。一卷进行李卷,顿时像关进了黑洞里面,刹那间,几个孩子感到心胸憋闷,行李卷的气味直呛口鼻。谁都不敢大声喘气。所幸的是地勤人员很快就过来扛行李,谁也没有对行李产生疑问,“吭哧,吭哧”地把他们扛上肩头就走。
孩子们被人搬动着,一颠一颠的,没多久就被丢在了来接他们的汽车车厢里。等到汽车发动驶出机场,一个个紧张得快要跳出来的心才放了下 来。
开始,大家都担心娇娇没法坚持住。因为她最小,又在闹病,如果她动弹或是发出点声音,这场瞒天过海的好戏,就会前功尽弃。
然而,险恶环境早已使年幼的娇娇过早懂事,她从被卷进行李卷到被摔上汽车,始终都没有出过一点儿声!孩子们终于顺利出了机场,平安到达八路军办事处。
在办事处,娇娇见到了在新疆工作的叔叔毛泽民。长征到达陝北后,毛泽民任中华工农民主政府国民经济部长,1938年初,毛泽民因积劳成疾,病情恶化,党中央决定让他去苏联治疗休养。行到新疆时,恰遇边界发生鼠疫,交通中断,他便停留在迪化。其后,为扩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党中央决定让他留在新疆工作。毛泽民根据党的指示,化名为周彬,先后任省财政厅副厅长、代理厅长、民政厅厅长等职。1939年1月,毛泽民担任了新疆商业银行理事会理事长。
毛泽民见到娇娇,十分喜欢,给她买了许多吃的东西。遗憾的是1942年,新疆军阀盛世才单方面撕毁国共合作协议书,杀害大批共产党人,毛泽民也被逮捕人狱,于1943年9月被匪徒们在监狱用绳索勒死,时年47 岁。这是后话。
十几天后,去苏联的飞机有了,毛泽民送别娇娇,孩子们的行程继续着,终于在当天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此行的终点站莫斯科。
贺子珍事先并不知道娇娇来苏一事,所以,她没有到飞机场去迎接。
这一天,贺子珍正像往日一样在工作,突然东方部一位老同志找到她,对她说:
“子珍,你的女儿娇娇到莫斯科找你来了。”
贺子珍听了笑着说:
“我知道你是在给我开玩笑,我不信。”
来人收住笑容,严肃地说:“子珍,我们没骗你,不信,你去看看。”
贺子珍看她说得很认真,就半信半疑地跟着跑去共产国际办公楼东方部看女儿。
谁知,贺子珍一进门,就见到一个4岁左右穿得挺神气的小姑娘,正静静地坐在小凳子上,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贺子珍一见,就认出了女儿, 飞奔过来,“娇娇,娇娇!”她边喊,边搂住娇娇不放,仿佛在沙漠里跋涉、干渴如烧的旅人忽然捧上一掬甘泉,生怕松开手便会不翼而飞似的,娇娇怯怯地让母亲不住地亲着,抚着自己的额头、脸颊……
朱敏和罗西北、王一飞他们是到苏联学习的,没有亲人在这里,只有娇娇是来找妈妈的,有母亲来接。一个个在旁边羡慕地见证着这温馨美好的时刻。
贺子珍顾不上与其他人细说,抱起女儿就回家。
离开延安时,娇娇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儿,阔别三年,孩子已经能和母亲对话了。
回到家,贺子珍仔细端详着女儿,突然,她一脸笑意,柔声问:“你是谁呀?来干什么呀?”
“我是娇娇,来找妈妈呀。”这问题太简单了,娇娇想。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呀? ”贺子珍又问,她期待着。
“妈妈叫贺子珍。”娇娇准确说出了母亲的名字,这是父亲毛泽东告诉她的。
“那你给妈妈带来了什么礼物呀? ”贺子珍高兴地逗趣说。
“我给妈妈带来了娇娇。”
贺子珍陶醉地亲了女儿一下。她们俩纵情肆意地玩呀,闹啊,好不开心!稚气的女儿虽然还不能为母亲分担什么,但是娇娇的一颦一笑,天真可爱让贺子珍爱之不及,贺子珍感到由衷地高兴!
后来,贺子珍向周围的同志讲述这个经过时,总是满面笑容,带着夸耀的口气。她为女儿的聪明伶俐而感到万分地高兴。
但是,在娇娇的眼中,贺子珍是个什么印象呢?后来,长大的娇娇曾这么描叙她第一次见到妈妈的感受:
当时,我在看到妈妈的第一眼时,觉得她同延安的阿姨们不同。眼前的妈妈烫着一头卷发,身穿裙子,脚蹬窄窄的高跟鞋,而延安的阿姨们都是短发、军衣、布鞋,衣服上还打着补丁。当我看到这个妈妈时,就像第一次看到莫斯科的楼房、马路一样新鲜,充满着神奇的色彩。在延安的时 候,我听到好多阿姨说过,我的妈妈怎样漂亮。但那时我还分不清什么是美,什么是丑。当时我看到妈妈的第一感觉是觉得眼前的妈妈脸色太白, 几乎没有一丝血色,身体太痩,只剩一把骨头,似乎风刮得大一点,都会把她吹倒。而且,当妈妈抱住我,我感觉到妈妈的怀抱是那么温暖,再看她的脸上,是带着泪痕的微笑的脸。我清楚地感觉到,妈妈爱我,凭她那热烈的拥抱和她充满了柔情的笑意,让我尝到了过去没有尝到过的母亲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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