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不掉队，不带花，不当俘虏，不得8块钱”--贺子珍

长征，是在蒋介石重兵进逼下迫不得已的大转移和大撤退。

中央红军战略大转移是严格保密的。蒋介石虽然布置了几道封锁线， 却不知道红军往哪个方向突围，在中央苏区西南方向的第一道封锁线上 mkj 部署的兵力并不强。1934年10月21日夜间，红一军团在赣县王母渡、信丰县新田之间突围。到25日，中央红军经过激烈的战斗，全部通过蒋介石 重兵布设的第一道封锁线。毛泽东深有感慨地说：“从现在起，我们就要走 出中央苏区啦！”

在贺子珍伤心地随着卫生部干部休养连踏上征程的时候，她意外地发 现自己又怀孕了。这是她第四次怀孕。由于怀孕，她本来就身体不好，脸色 一直是苍白苍白的，行走比较艰难，但她不要部队特殊照顾，紧跟队伍走。 一路上，她执意与其他同志一样兼管了三四副担架；到了宿营地，仍和大 家一道去安排食宿，替民夫烧热水烫脚，帮助医护人员给伤病员换药，忙 个不停，直到大家安顿下来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摊幵自己简单的行装。

11月上旬，中央红军顺利地在湘南通过第二道封锁线，中旬，又在湘 南越过第三道封锁线，进入潇水、湘水地区。

蒋介石判明红军西进的意图后，立刻部署“追剿”和堵鶴，企图将红军 歼灭于湘江、漓水以东地区，在湘江防线布置了机枪大炮和几十万人马， 严阵以待。

面对蒋介石的钢铁防线，洋顾问李德和博古等人不顾毛泽东的坚决反 对，指挥红军沿着蒋介石预料的路线“强渡湘江”，结果陷人了蒋介石早已 布置好的40万大军的重围之中。从11月25日至12月1日，红军在湘江边进行了突围以来最严重的一场恶战。红军经过浴血作战，才突过了湘 江，但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这一次“强渡”，红军损失56000多人，从瑞 金出发时的86000多人锐减到了 3万人。湘江战役的严重损失标志着“左” 倾冒险主义军事路线的进一步破产，也证明了毛泽东主张的正确性。

红军渡过湘江后，即进人了越城岭山区。越城岭，当地叫老山界，足南 岭山脉的一部分。东西长300多公里，南北宽100多公里，其最高峰苗儿山 海拔2142米，山峦重叠，树高林密，是中央红军长征中遇到的第一座商 山。在这次行军途中，从党中央的领导人到红军广大指战员都在认K地进 行血战后的思考。李德唉声叹气，无可奈何。博古感到责任ffl大，一筇莫 展，在行军中拿着一支手枪朝自己的脑袋瞎比划。

12月11日红军占领通道县后，中央领导人召开会议，讨论进军方向 问题。博古、周恩来、张闻天、朱德、毛泽东、王稼祥、李德等出席了会议。会 上出现了激烈的争论。李德坚持北上湘西会合红二、六军团的原定计划， 他提请大家考虑：是否可以绕过追击敌军，在他们背后边转向北方，与二军团建立联系。最后，他强调说：“我们依靠二军团的根据地，再加上贺龙 与萧克的部队，就可以在广阔的区域向敌人进攻，并在湘黔川三省交界的 三角地带创建一大片苏区。”

博古支持李德的意见。

按照通常的做法，李德一发表意见，博古一表态支持，问题就决定了。 然而，从通道会议开始，情况发生了变化。 

毛泽东在会上深刻分析了敌我形势，指出：“向湘西进军，路上困难重 重，放弃和红二、六军团会合的原定计划，才能免投入敌人布置好的罗网。 应立即改变进军方向，向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前进，争取主动打几个胜 仗，使已经跋涉千里、苦战两月的部队得以稍事休整，才能暂时振奋一下 士气。”

王稼祥和张闻天积极支持这一建议，“三人团”成员周恩来决定釆纳 毛泽东的主张。

博古因部队受损，自己苦无良策，只得也同意西进，改道贵州北上。

李德见多数人赞成毛泽东的意见，他的最高军事指挥权首次遭到挑 战，愤然中途离开会场。由于与会多数人赞成毛泽东的意见，毛泽东的建 议被通过了。

这是自宁都会议毛泽东被排挤出红军领导岗位后，他对军事的意见在 中央会议上第一次受到尊重。从此，毛泽东开始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

部队进入贵州后，道路更加崎岖了，沟壑纵横，更兼气候恶劣，霪雨霏 霏，真是“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行军十分艰难。这时，贺子珍肚子也 腆起来了，走路气喘吁吁。干部休养连的董必武见状，分给她一架担架，但 是贺子珍硬是不坐，她说：“我能行！”

董老没办法，又给她找了一匹老骡子，老骡子青毛都变白了。贺子珍 也不肯骑，经常让给伤病员骑，或者给同志们驮东西。

贺子珍本来身体就不好，在长途行军中，长时间受着饥、寒、湿的折 磨，身子更加虚弱，她经常流鼻血，头发晕，但她仍然以顽强的意志，克服 种种困难，拄着一根棍子，步履艰难地行走；如果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就稍 喘息一会儿，喘口气后，又去赶部队。

毛泽民夫妇也参加了长征。钱希钧与她同行。一天，她边走，边喘着气对钱希钧说：“我给自己提出一个口号：‘不掉队，不带花，不当俘虚，不得 8块钱。，”

此时部队有个规定，即，如果伤病员实在走不动，发8块银元寄留在老百姓家里。

到了宿营地后，贺子珍仍然不休息。好强的她不顾战友劝阻，仍然和 同志们一道做这做那，而且工作时间和同志们一样。结果，和她一起工作 的同志看不下去了，就劝她：“贺大姐，你都这样了，别做了，去歇会儿吧！

贺子珍笑着说：“不累，我做得还没你多。”

贺子珍就是这样一位女性，无论干什么都不肯落人后，为此，董必武 在一次支部会上讨论行军问题时讲道：“我们这个连队，是个特殊连队，贺 子珍是这个特殊连队的一员，尽管她身体不好，但她样样肯做，会做。”

受到董老的表扬，一向胆大的贺子珍却羞红了脸。

征程漫漫。

红军日夜奔走，但是到底向何处去，却一直没有答案。12月18日，中 央政治局在黎平召开会议，讨论前进方向。会上毛泽东主张到川黔边建立 川黔根据地，结果又发生激烈争论，最后会议否定了“三人团”的专断，实 行长征以来的重要战略转折。随后，红军向黔北进发。贵州兵力薄弱，双枪 兵的黔军望风披靡。红军一路凯歌行进，没有遇到有力的抵抗，就相继攻 克了剑河、台拱、镇远、施秉、黄平、余庆、瓮安等城镇，直抵乌江南岸。

12月31日，中央军委纵队到达瓮安县的猴场。由于李德等人对行动 方针还有不同意见，中央政治局又于第二日在猴场召开会议，再次就行动 方针进行讨论。在会上，李德等人提出：“中央红军不过乌江；在乌江南岸 消灭小部黔敌及土匪；东去湘西与红二、六军团会合。”

毛泽东反对他的意见，说道•.“红军去湘西，就是死路。应在川黔边地 区迂回战斗，以粉碎蒋介石的围追堵截•，北渡乌江，向以遵义为中心的黔 北地区前进，在川黔边建立新苏区根据地，才能把全盘棋走活。”

与会多数人赞成毛泽东的意见，再次否定了李德等人的错误主张。会 议决定红军北渡乌江。

在猴场时，贺子珍和毛泽东见面了。他们宿营在一所四合大院。大院 有三间大房子，当中是会客室，西一间办公室，东一间是住房，硬木板上铺了很多稻草。因为这一日是1935年的新年，瞥卫班的同志按中央苏区时 的惯例，准备在这里幵新年晚会。他们在迎门堆起了两个大雪人，有眼睛， 有鼻子，身后插了一根大刀似的长木棍，煞是威风。贺子珍也腆着大肚子 和他们在办公桌周围摆了十几个大小不等高低不同的凳子，准备中央军 委机关和部队首长来贺年时使用；还准备了毛泽东平素喜欢吃的东西，如 辣椒、炸豆腐、牛肉、醪糟等。

一切准备停当，夜幕已经降临。警卫员陈昌奉和小曾到中央幵会的地 方迎接毛泽东。接近午夜，会议结束了。陈昌奉提着马灯照着毛泽东朝驻 地走去。雪花飘扬，寒风刺骨。陈昌奉幵口了：“主席，过年了，咱们该在这 里好好休息休息了吧？我们都准备好了！”

“怎么，过年的事情都准备好啦！”毛泽东亲切地问道。

“是呀！准备得可好了 ！还有节目呢！ ”小曾回答说。

毛泽东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们不能在这里休息，还有比过年更紧要 的事情哪！”

“什么事情比过年还要紧呀？ ”小曾不解地问。

“我们要争取时间突破天险，打过乌江去！我们是红军，什么事情对红 军来说最要紧？现在就是打仗，消灭敌人。突破乌江很重要，是一件大事。 你们觉得这猴场就是个大地方了，不，大地方咱们中国多得很。乌江那边 的遵义就比这里大，还有比遵义更大的。等我们突破乌江，打开遵义，在那 里过年才有味道哪！”

毛泽东又扼要地讲了当前的形势：“蒋介石派了薛岳、周浑元等几个 纵队，紧紧地跟在我们后边，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抢渡乌江，把敌人远 远地甩开。” 

到达驻地，毛泽东看了布置，笑着称赞说：“可真有个过年的样子！ ”并 告诉大家他已在军委吃过饭，不要再为他准备了。接着，便打开文件，准备 开始夜间的工作。

聱卫班的以及其他工作人员七嘴八舌地劝毛泽东尝尝他喜欢吃的东 西，微笑着期待他的回答。贺子珍在旁边也帮着说：“他们为这些东西忙了 一整天呢！”

毛泽东一听，不忍拒绝身边工作人员的好意和盛情，他要战士们在一圈凳子上坐下来，他坐在大家的中间，乐融融地说：“好嘛！咱们就在这里 一起过年吧！ ”于是，大家边吃边谈，有说有笑，在乌江畔过了长征中的第 一个新年。

吃罢年饭，大家都去睡觉了。毛泽东又在灯下思索着渡过乌江后的行 动计划。贺子珍则静静地坐在旁边，不时为他磨些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