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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在这乱世年间,贺家夫妻的担心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些年,他们开馆也不容易,辛苦劳累、没黑没白的自不必说,县衙门今曰一捐,明日一税,多如牛毛;衙门里的差吏、军阀的丘八、土豪的家丁和地方上的地痞恶霸,三五成群,隔三岔五地来店里喝茶吃饭,不给钱,夫 妻两人常常忍气吞声,受尽了凌辱。
一天,“海天春”又出了一事端。
温杜秀身材高挑,面容娟秀,可以说是永新城百里挑一的美人。她又长又弯的眉毛下,闪烁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两条漂亮的眉毛常常是微蹙着的,眉心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细痕。在她沉思时,线条分明的嘴唇总是紧闭着,显露出一种矜持庄重的美。她性格文静内向,当她高兴的时侯,口不露齿,神情焕发,光彩动人。
甭看温杜秀年已三十六七岁,仍是风韵不减当年。但是,在这乱世年 月,外貌长得好也是祸源。
这一天,温杜秀在茶馆照顾门面,贺子珍和哥哥贺敏学还有贺怡正在后院写作业。
突然,前院的茶馆里传来母亲的叱喝声:“滚开!你们想干什么?! “
原来,几个军阀兵痞来到“海天春”喝茶,茶没喝完,却闹起事来。几个兵痞是慕“海天春”女老板的“艳名”而来的。此番一来,自然是要有所图 的。于是,几人茶没喝几口,人却就“发作”起来了。一人哼起“情歌”小凋, 一人敲着桌子打着拍子。这个说当兵的一年两天假不多放,夫妻间不是 “涝”个死就是“旱”个死!那个说八成你是想老婆了,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去找个小妞搂搂。
说来说去,他们终于扯上了“海天春”的女老板。一个说:“你瞧这茶馆 老板娘虽然年近四十,风韵不比小妞差哩。”
“呸!谁说有40?今年才36! ”
“你呸什么,有本事叫老板娘来陪咱哥俩喝杯酒。”
说话间,温杜秀正提着茶壶走过来,兵痞满脸淫相,涎着口水说:“老 板娘,陪咱大爷们喝杯酒。”话音未落,另一个兵痞就嬉皮笑脸地动起了 手。于是有了温杜秀大喝兵痞一幕。
三兄妹忙跑到前院,只见茶馆里几个兵痞丘八正对母亲动手动脚,母 亲在挣扎。
贺子珍看到这种情形,不禁勃然大怒。她抢先一步奔过去,一把扯过 兵痞的衣服,举起粉拳就狠命地打,兵痞身上挨了打,转身过来,没想到眼 前这个小姑娘这么漂亮!顿时惊呆了。
“啧啧,又来了一个靓妞! ”另一个兵痞见状,也忍不住喊起来,并要朝 贺子珍动手。
这时,贺敏学马上转身,拿起茶炉上一根烧得通红的火钳子,跑了过 来,朝着那个动手动脚的兵痞的屁股就是一下子。
“哇!一”烫得那个家伙像被杀的猪一样,发出尖声的嚎叫,然后捂 着屁股朝外跑去。贺子珍和妹妹贺怡,又去拽那几个兵痞,连打带骂,在贺 敏学挥舞的火钳威胁下,其他几个兵痞被贺子珍和贺怡从茶馆推了出去。
温杜秀见自己的三个孩子竟然打了兵痞,儿子还用铁火钳烙了兵痞, 生怕这些仗势欺人的兵痞找来闹事,马上说:“你们三人快躲到后院去!”
然后,她准备客人一走,就把店铺的门板全上上。
“我们等你一起上门板! ”贺子珍说。
正在这时,贺焕文闻讯从外面回来,听完了妻子的讲述,他忍不住说 道:“得罪了这些土皇帝等于摸了老虎的屁股,以后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温杜秀说:“世道艰难,强人太多。不怪儿女们,最多我们就不开这茶馆了吧!”
茶馆里的其他人也是摇着头,叹着气:“为什么当老百姓的就这样曰子难过,受屈受辱呢?”
此时,贺子珍心中也是愤愤不平。已经长大的她在生活中悟出了好多世道的不平事,她也知道,得罪了这些兵痞子,意味着茶馆从此就没了。但 是,她却想不通,为什么世道这么乱,为什么老百姓平白无故地常受欺辱。
事情正如温杜秀所料,一会儿,几个兵痞一下子召集了一大帮人,呼 啦啦,来到了茶馆门前。他们一个个荷枪实弹,气势汹汹,扬言要捉拿“打 人凶手”问罪。这架势是要把茶馆砸个天翻地覆不可。正在这时,贺子珍站 出来,大声问道:“你们青天白日,调戏良家妇女,难道就无法无天了吗?”
“有法呀!你们用铁火钳烫大爷的屁股,就是犯法,知道吗?”
“你不在茶馆闹事,谁烫你? ”贺怡也大声反问。
“谁闹事?大爷喝茶没犯法!这丫头嘴皮硬,兄弟们上!”
众丘八一个个像凶神恶煞,正准备“上”,但靠近过来,却见贺子珍姐妹如此漂亮,并且她们此刻杏眼圆睁,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这些好色的 “兄弟们”谁都上不了阵,站着不动,一个个都被贺氏姐妹的美貌惊呆了! 停了好久,其中,一个丘八缓过神来,说道:“小妞,看你这么漂漂亮亮的, 快掏几个钱给大爷疗伤箅了!”
此言一出,其他荷枪实弹的丘八也转而纷纷附和,围观的乡亲们马上出面调停。
最后,贺焕文知道不花些钱是难以打发这些凶神恶煞的,于是同意花 钱消灾,出一笔钱,把这件事了结。
然而,烫了屁股的丘八还是不答应:“不行!用钱了结不妥!”
“那你想怎么办? ”围观的乡亲问。
“捉凶手抵罪!”
“你们调戏良家妇女,失理在前啊! ”乡亲们仍帮着贺家兄妹说话。
他们此言一出,兵痞的众兄弟此时已是“善心”大发,反而对烫了屁股 的“兄弟”左劝右劝“贺家妹子这么漂亮,算了吧!”
“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家还是孩子呢!”
“兄弟们”在美人面前不下狠手,尽是讲和。结果,烫了屁股的兵痞想发作也没人助场,只好暂时收钱走人。
一场从天而降的大祸消失了,贺焕文吊起的心放了下来,长长地舒了 一口气。
岁月荏苒,贺子珍这时也已长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乘承了母亲姣好的面容,中等身材,皮肤白皙红润,秀气的瓜子脸,又长又弯的眉毛两端微挑,像用淡墨画的,一双丹凤眼明亮照人,整个身姿及鼻梁、嘴唇, 无不透出匀称的秀丽,而且气质甚佳,既无阔家小姐的矜持娇气,又无大家闺秀的羞涩腼腆。当她高兴时,开怀大笑,容光焕发,更是动人,呈现出 一种古典而又不乏现代气息的风韵。
这一次丘八原准备闹事,反而被贺子珍的美貌镇住后,贺子珍的名气渐渐传出,一时被誉为“永新一枝花”。